杏熟了,想起故乡的那些水果蔬菜们



在小区便利超市买菜的时候才发现,杏儿(我们那里会叫xie'er)竟然已经黄了,开始上市售卖。大学之前的学生时代,几乎是靠着这些瓜果成熟的时间来感知季节与暑寒假的临近与否。

春天柳絮快飘完的时候,有榆钱可以吃。刚放在嘴里的时候没有什么味道,嚼一阵就会有种来自植物本身的清甜,不同于任何工业提取或者合成的糖份,是真正让人觉得舒服又开心的甜。榆钱还可以加进“洋芋不烂”里。这种当地的小吃,材料做法都很简单,仅仅只是土豆和面粉。新鲜的榆钱洋芋不烂,是真正的春季限定。

榆钱落的差不多的时候,一部分桑儿(我们那里把桑葚叫桑儿sei'er)已经成熟了。同一棵树上的桑儿不会一起成熟,总会红红绿绿的挂一树。桑儿有一部分能吃的时候,差不多快期中考试。考完的第一个周末肯定会去外公家。桑儿树不会很高,努力一下也总能爬得上去,更何况挂在枝上红的发紫的果实,真是让人怎么吃也吃不够。那个时候只要爬上树,或许就会呆一下午,直到把所有成熟的桑儿都吃完才肯下来。那种成熟果实现摘现吃的甜味,和超市里那些水果失去生命也失去鲜活的味道,根本不能同日而语。

吃桑儿的时候,杏儿其实也可以吃了。虽然没有变黄,但青杏儿自有青杏儿的味道。咬下一口,酸的直挤眼睛,但酸中带甜的滋味让人忍不住想咬第二口。没有成熟的青杏儿像块小石头,啃起来特别能过嘴瘾,或者拿来当暗袭击同学的武器不也软不硬正正好。完全变黄后的杏儿汁水丰满,也会柔软很多。因为家里的树基本不打农药,所以遇到虫子的概率蛮大。吃杏儿之前,总会习惯性的一掰两半,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小活物。掰的动作也能顺便验证这颗杏儿的成熟度,完全成熟的杏儿可以轻而易举的掰开;不太成熟的杏,要使些力气,而且在掰开的时候,能听到果肉轻微的撕裂声。

桑儿娇贵,成熟季短还不容易保存,落在地上没几天基本就完全不能吃了,但杏儿不一样,不仅青黄皆可入嘴,落果还可以晒干做果脯。等到一棵杏儿树完全成熟的时候,我的期末考试差不多就该结束了。暑假的保留节目当然不会缺少杏儿的参与。摇杏儿树,捡杏儿,把它们摆开晒干。夏天常常有急雨,来的快去的也快。还没晒干的杏儿要在下雨之前收起来,来不急的时候会盖一层塑料布来避雨。杏儿干晒好后会变得又黑又皱,但吃起来味道一点也不差。或者放些白糖,上锅蒸一下,比任何小零食都让人上瘾。

差不多暑假中间的时候,田里的麦子也开始一茬儿接一茬儿的变黄。除了下雨,这个季节里几乎都是些小微风。尤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,鸟也不叫虫也不鸣,去田边上溜达一圈,会听到麦浪发出莎莎的轻响,特别好听。记着小学的时候,收麦子是个大活计,不仅得好几天,还的全家老小一起上。收割,机打去壳,扬尘,装袋,麦秆晒干堆成垛。每天干完活后那顿饭,绝对是千金都买不来的美味。后来,麦子的收割变得简单又快捷,自家一亩三分地,一台收割机几乎半天不到就能搞定。况且外公外婆慢慢的开始腿脚不便,舅舅和妈妈也不如十几年前那么身强力壮。用来碾麦子专门夯实的大片平地,我们那边叫“场”。再后来,“场”被挖松,种了果树和日常吃的蔬菜。

直到现在,每次吃玉米,我都会觉得有点难过。这种味觉记忆真的非常强悍,很多很多年都不会淡去。因为玉米成熟的时候,暑假就快要结束了。外婆每天早上天刚亮就会起床,从田里带回成熟的刚刚好的玉米和其他蔬菜,有些还带着露水。从田里到碗里不超过一天的蔬菜们,不需要眼花缭乱的烹饪就可以很美味。不是那种惊艳到旋转跳跃的美味,而是结结实实经历了一年四季,从出生到成熟,朴实无华又无声胜有声的美味。

杏熟了,想起故乡那些长在枝头,而不是躺在超市里的水果蔬菜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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